推薦短評/彭依仁、廖偉棠、羅貴祥(按筆者姓名順序)

大約在《秋螢》(復活號)最後一期見過西草這個名字,後來他與其他詩友同儕辦《聲韻》,並改了另一個筆名池荒懸。隨著更多閱讀他的作品,彷彿也更明白這個筆名的意義:池荒懸,好比一個池子乾涸了,並且懸在半空。

《閒物廢歌》是他第三本詩集,也是第一次以池荒懸這個筆名發表的詩集。鄭政恆在序中認為池荒懸承襲馬覺的意象詩風格。筆者認為讀者更應留意傳統國樂和詞曲對詩人的影響。除了用字凝煉,語調冷峻外,傳統詞曲的節奏感也是值得欣賞的一面。此外,詩句中也洋溢著音樂感。

《閒物廢歌》表面以不同物事諷喻當世社會,作者並沒有發洩憤懣,而是透過低沉的語調訴說世態。雖說是諷寓,但作者並沒有停留在怨的層面,《閒物廢歌》有時令人想起〈古詩十九首〉或建安風骨,它所關懷的是,人的去留、家族的飄泊。雖然我們的生活仍維持著門面,沒有戰亂或餓荒的煎熬,但人心的無根狀態是難以療癒的。

這方面,《閒物廢歌》並沒有提供答案,只有靜觀,靜觀周遭的生靈、親人、眾生。這些詩或許以政治的憂思發端,但當讀畢這些詩作時,我們或會發現不一樣的事物:因為詩正是一種純粹的發聲,而且它只發現事物,而不控訴。

——彭依仁/詩人、評論人

池荒懸一直堅持的前衛詩取向,終於不得不和粗礪的政治現實碰撞的時候,必然地刮出了異常銳利的聲響。然而在低氣壓的籠罩之下,銳利混雜了鈍擊,竟孕育了黑火藥一般的能量。

在「留下來」的詩人中,這樣做的詩人是最困難的證物保存者。幸運的是,樂感依然是他的滑翔傘,讓他無限接近荒地上的瓦礫而不被牽絆、摧殘。

這樣的詩充滿了反光與潛影,就像他的黑白攝影的微妙色調。讓我們隨之想像另一個「現實以下主義」的香港。

——廖偉棠/作家、詩人、評論人、攝影師

閱讀池荒懸的短句繆思,除了覺著爽之外,也遭受他文字總要往夾縫、縫隙裡漂啊、泊呀、奔流呀,搞得戚戚的。當然還有,那些事先張揚又突如其來的磚頭、玻璃、鐵馬、欄杆、催淚彈、熏眼嗆鼻的煙幕,在廣場,在街道,使人禁不住……,在詩的弧度又回流。出世橫空,入世的玩失踪。池荒懸是對的,詩不是表白,歌本來就沒有套路。此時此地,閒廢讓人謙卑。

——羅貴祥/浸會大學人文及創作系教授及系主任